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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分享] 【离奇故事】 半根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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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3-1 14:35:4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可能是台风的缘故,原本火热的八月也凉爽起来,只是想到即将到来的七月半,忽然觉得这天气又十分应景了。不知道纪颜和李多已经走到哪里了,随手打开邮箱,却发现居然多了封纪颜的来信。+ I6 F& H& {$ V! T/ o: }; e. c
  这家伙相比知道七月半将至,居然发了封问候信,只是看着多少有点别扭。$ m" U6 c- l3 \8 o# f
  “又快到七月半了,前些日子我和李多为了寻找当地的传说故事,要渡过一条河,据说河对面的村落发生过非常奇怪的事情,我急于过去,只是河面没有桥,水却又涨的厉害,所以搭了个老人的船过去,没想到居然有意外的收获,时至鬼节将近,或许这个故事你可能用的着。”我看了看前面的话,忽然来了精神,早上起来的困意一扫而空,继续看了下来。9 p- I" i. Q% Z( x2 ]) F1 g
  “这里荒凉的很,四处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石滩和杂草。原本狭窄的河面忽然湍急起来,就像揉散了的面团,水浪都是一块一块地涌动着,我和李多找了许久,却没有看见过河的桥,天色渐渐暗淡起来,刚刚结束的大雨似乎又有回头的意思,河面的鹅卵石被雨水冲刷的光亮异常,正着急,却看到在水天一色的角落里居然停靠着一叶扁舟,不仔细看,仿佛被融进去了一样。
8 t7 ~* Q* O9 K# b* x! v  我走过去,一位带着灰白色草帽,披着件陈旧蓝色工作服外套,下身套着灰色短裤的摆渡人,闷着头在抽着水烟。我走过去,问了声。6 r4 C# S9 B* U% V: Y
  ‘请问开船么?’
2 s  ~* j6 p" i6 |8 ?  ~& M  他抬起头,脸犹如一个干瘪放置很久的老面馒头,带着萎黄,又像个缩严重的苹果,眉毛几近脱落了干净,眼睛和脸颊都铺满了深入沟壑的皱纹。嘴巴含着烟嘴,带着漠然的眼神望着我们。卷至手肘处的袖子下面是布满了如蚯蚓粗细的长长的血管,一根根凸立出来——常年接触水的人都会这样,皮肤黄而干燥,上面站着一层层还未完全脱落下来的灰黑色的死皮,终于,在注视了我们几秒后,他的嘴巴离开了水烟筒。
7 K+ P+ Q5 }% d- l" T5 Q9 `. C  ‘当然开,不过你们姓什么?’他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问道。
# |0 M( b3 B1 n  我奇怪他的问题,不过还是告诉了他,李多也有些不悦,性急的催促着。
$ d+ i8 g9 U3 W9 q$ v  他看上去似乎年纪很大了,却不知道为何还在摆渡,而且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,或许不是我们,他一天也接不到一个客人。0 N" r& ?$ A; Z9 C
  老人的身体去很健硕,站立起来后面如铁板一样整齐直立,他将水烟筒收拾起来,顺手结果我们的行李,船体不大,却也勉强容的下四人,我和李多对面而坐,老人则站在船头,将船撑离了河岸。5 w, T2 b& Y6 F6 B
  船缓缓的驶向河心,水流似乎也小了些,河边还有很多耸立的怪石。
6 \. z* v' w, i& h- Q- L  ‘七八月山洪来的凶,这里的水也涨的厉害,所以必须看那些石洞,如果河水过了石头,就是在高的钱,也是不能出船的。’老人的声音很沙哑,却非常清晰,他可能看我盯着石头看,于是解释了下。+ Z- b1 n  f1 a( [- w; O! N6 C( |) Y
  ‘您刚才为什么要问我们的姓?’李多好奇地问老人。老人迟疑了下,忽然朝天高亢的唱了起来,歌声从四周的山壁反射回来,在耳朵边上环绕开。$ [1 P' J/ u( Z0 q" ~
  ‘过河人哟,莫着急,待我将你姓名问哟,不怕恶浪与险滩哟,船工一身都是胆罗,出船宁带一根针,回家不载陈姓人哟。’老人唱完了,这才低头对我们说。
, D- Y% N! L/ l2 c: u  ‘我是住在河对面的船工,这一带有规矩,出船定带一根针,回船不载陈姓人。’9 Q) w6 M3 y! O; C; w$ \  @( x' f) s
  ‘哦?不载陈姓人是因为陈沉谐音吧,可是为什么要带一根针呢?’我好奇地问。
9 N- L0 I* Q/ |' Z  ‘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告诉你为什么要带一根针。’老者抬起头望望淫靡的天空。" S7 h9 T. t! a  d) ]
  ‘这一带地势不好,加上非常荒凉,所以也就没去修桥,自然就多了我这样的摆渡人,以前河对面的村子还算热闹,大家要出去赶集看戏采买货物都得靠我们船工双手摇过去,有些人世世代代都是吃河面饭,河边生,河边长,即便死了,也要让家人葬在河岸边上,这是我们的命,虽然辛苦,却也活的下去。
  Y) ^- X- h" n+ r$ f& u8 B0 m  出船的人水性都好,这是当然的,可是只要是第一次单独出船,老人们总交代,身边带好一根针。我问为什么,他们总是叹气摇头不语。
8 T8 b' U* Q6 Q+ y  我第一次单独出去,也很欢喜,只是对这根针有些看不大起,可是既然长辈说了,自然点头称是,便将针别在裤腰带里,时间长了,自然也就忘却了。, z- E: G: j% o! b
  直到有一天,也是这样的日子,七八月间,暴雨连这几日,大家都出不了船,没了收入,坐在家里发呆,好不容易雨停了半晌,我赶紧推船出河,等着人来。- V6 R. u1 S. W$ H
  果然,那天生意旺的很,中午出去的,到了天擦黑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躺了,我几乎没歇过,虽然累,却心中高兴,一来有了生计,二来觉得自己的本事帮了人。0 y" Z+ B: i; W, g! D' Q1 Y
  我刚准备回去,却被一个年轻人叫住了。
" S) V4 E& n4 X5 ^- |  他身材高大,不过天色已经灰暗,我看不清他容貌,一身读书人打扮,手上还提着一口皮箱子,脚踩黑皮鞋,我瞧他眼生,更断定他不可能是本地人。3 l7 |. b. B4 I/ n8 D5 o0 x- Q
  ‘带我过去吧。’年轻人在身上摸了摸,掏出钱,我瞅了下,已经超过了双倍的船钱,刚想接过来,忽然想起来还未问他。
9 M$ f$ ?" b4 `- t  年轻人居然姓陈,我有点懊恼,摆摆手说不渡了。
% a7 U  A! k7 D' w. i1 o  ‘你要是不渡,这天已然黑了下来,这十里八地的一个人也没有,难不成我还要走回去不成?姓陈又怎了?难不成姓陈的都一辈子不要渡河么?为什么这个年代还有你这样封建迷信的人啊。’他有些生气,大声斥责着我,接着又在身上掏了掏。
4 q( E5 P0 X; n% v* y4 k7 }/ g* e  ‘拿去!’他居然又多拿了些,我犹豫了下,那时候人年轻,天不怕地不怕,那里管得了这么多,只是想着总是要回家的,多带一个人有何不可,一手接过钱,就让那人上了船。0 m" g9 Y& d1 x9 L8 _
  我载着他,朝对岸划去,可是心里多少有点不安,原本熟悉的水路居然有些陌生起来,只恨不得能来一阵大风,将我一下吹到对岸,早些回家了事。* q3 \4 i5 @* T
  船到河心,两人攀谈了下,原来这个陈姓年轻人居然还是个读过大学的秀才,而且是来这里采集民风民俗的,并且带了一箱子书来教化这里的孩子,听了他这话,我也忍不住对他敬佩起来。$ `8 T, t3 W! l0 J' k; W
  可是没想到,离岸还有几里的时候,真的开始下雨了。
; F# V0 K2 q" D  f6 Y0 a4 ^  雨势来的非常大,不消片刻,我的船里也灌满水了,风也吹得厉害,只是不把我朝岸边吹,而是往河心吹,我顿时慌了手脚,年纪轻,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。
7 G1 D* \' }( W+ R6 ]5 S1 U  ‘船家,现在怎么办啊?’年轻人大声喊道,可是口齿不清,含含糊糊的,估计是雨水冲进了嘴巴里。
) i6 V( w# A' B: t8 Q" L4 u7 U  ‘你抓牢住船,我想办法!’我叮嘱他,心中却忍不住恐惧起来,虽然撑船时间不长,但知道这样的风雨下,一旦船撞到凸起的石洞,我们必定要落河,别说是这秀才,就是我也不见得能游的出来。
1 C. S5 h/ r( r: P2 G7 R3 [  果然,还没等我说完,船就翻了过来,我和年轻人都落进水里,水流重重地拍在我身上,肉痛的厉害,嘴巴,鼻孔都灌满了水。6 I7 }, F0 V: L$ X
  不过还好,我勉强游出了水面,只是不见了那个读书人,旁边都是黑乎乎的河水,雨声混杂着雷声,把我呼喊的声音淹没了。, a3 l' D" K4 z" P0 S
  ‘许是已经沉到底了吧,唉,这姓还真邪门。’我感叹了下,立即朝对岸游过去。( q' {8 L" q( `. }' [/ q
  忽然,脚底下一沉,仿佛被人拉扯了一般,接着腰上也有被抱住的感觉,我整个人迅速往水下翻过去。1 ?2 e0 z1 q( F  j, j* s
  一个闪电打过来,我看到那个年轻人死死地环抱着我的腰,他的双手拼命抠住我的裤腰带。6 e5 U; [' d' [8 B
  ‘放手!不然我们会一起死的!’我大声叫喊着,可是他仿佛已经没了知觉般,呆呆地抓着我,拼命摇头。
0 L) L, _% G0 s; s1 s' i2 e0 u 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,只晓得我气力一尽,明天就要等我家人来为我捞尸了,水上的人都知道,就是水性再多好的人,一旦被这种求生欲望极强的人抱住,都没办法生还。这种人如同秤砣一般,就是没有这风雨,带着他都很难游过去。
+ \3 A" @1 ^2 ?6 }2 K8 q  我忽然想了起来,想起来临走前带的一根针。6 O8 x# a+ m. V# T; I1 j
  那时候我没有多想,从裤腰里翻出那根针,朝着年轻人的手背狠狠扎了下去。. v% N% t/ n6 t! p3 {2 N( o8 r8 G( E8 s
  他大叫了一声,带着愤怒和怨毒望着我。  n- |: ~% q% E! \) _" z
  ‘别怪我!否则大家会一起死的!’我闭着眼睛,将针拔了出来,又再次扎下去。% |: `& h6 r: x; `4 o
  腰间的气力果然小了,我马上挣脱了他的手,只是用力过大,拔出的针断掉了,枕头留在了那年轻人的手背上。
# P# ^: e8 @4 @  C# A0 _# m6 z# i$ U  我鼓足了吃奶的劲,等我摸到河岸的石头,挣扎着爬上去,雨水立即小了起来。6 d+ |" K/ I8 W8 g8 {6 R1 n
  我见没了危险,就晕了过去,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在家里了,家人说我命大,这种天气,十个有八个难回来,村里人都说那晚上的雨这辈子都没见过,下的那么大那么急。4 B$ X4 Y" |+ i( q3 d1 x
  他们还说,般我回来的时候,手心里死死地纂着半根针。# k8 h# G* N/ q# i$ G; l
  那以后,我大病了一场,闭上眼就看见那年轻人湿漉漉地站在我面前向我索命。而我也终于明白,老人们为什么叮嘱我要带一根针,而又一再不愿意说明原因。
1 \% R$ _& y4 J6 l' W  那半根针我藏了起来,这件事没告诉过别人,只是向我父亲说了说,当年父亲听完大惊,他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。7 B# S8 A. I0 {6 \8 _4 z
  ‘你没有把针完整拿回来?而是断了一截在那人手里?’他失色地问道,我则回答说是。
( o) l5 @/ V2 i0 x, [4 \- K  ‘这是大忌!除非我们可以找到那人的尸首,否则就,’父亲说了一半,却打住了,接着叹气着摇摇头,即便我追问,他也不再告诉我。2 Q% E* g! C+ |! T* M& U# J. i) v2 W
  随后,大家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沿河搜索,可是却没有找到那人的尸体,这让我着实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,不过接连十几年没有事情发生,我也就渐渐淡忘了。2 j5 K- a' h$ l( W
  直到我也结婚生子,直到我的女儿慢慢长大。虽然我的父亲在忧虑中去世,甚至临终时一直握着那半根针。可是我却没有过多介意,或许是从小就不信鬼神的原因吧,而且那以后我也很注意天气,绝对不再强行带人渡河了。$ }. s" a- c# A( z+ i
  去年的八月初,我接到女儿的信——这里唯一能够和外界联络的邮局也离村子有几十里远,我隔段时间就会去那里替全村的人取信,她在信里告诉我,会带男朋友来这里。这么多年,女儿只要在外面,她都靠寄信过来,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信却有些异样。1 c+ `$ l( ^! ^/ B
  那些信仿佛被雾气打过一样,湿漉漉的,我以为是邮递的时候着了水,可是其他的信都没什么。我曾经回过信询问她,女儿只说是不小心沾了水,或者是每次都是刚洗完衣物碗筷才开始写的。
( P" v/ L$ K/ B) j+ b2 I6 L  那点水经过这么长时间还没干么?我狐疑起来。
" P' ^) j5 a* w$ V( G, \3 C! D  不过我并没有过多介意,只是急着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孩子他娘。4 f& G, }- G. ^% @$ S; h2 z
  我们俩沉浸在快乐之中,自从女儿去外省读大学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上一次已经是半年多以前了。3 |4 [, m: U- V  r1 E8 b. N
  这一代带人渡河的已经越来越少,为了怕他们来的匆忙找不到人渡河,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都在河边等待,而且不载被人,只为等他们——毕竟靠女儿寄来的钱就足够维持家用。
) [& Y6 i5 k5 A7 ]  Q  接连等了十几天,一直到七月半那天晚上,那天我本不愿意出去,行船的人忌讳鬼节,尤其是河底冤魂多。于是刚到天擦黑,我便打算撑船回去。刚起身,却看见远处走来两个人。
  a# f7 O3 G1 p1 Y! v  一个年轻女的和一位个子高高的男人,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。) L4 M6 G/ T; ?8 y+ s
  那女的自然是我女儿,可是当我看到那男人却吓了一跳。
) ~; {; n% \0 J6 _: D 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几十年的那个书生样子的年轻人,除非了衣服发型不同,甚至连手里提着的箱子都是一样的。可是就是脸却依旧觉得模糊,似像又似不像。我暗自咬了咬舌尖,告诉自己天底下哪有如此怪异之事,全当是自己老眼昏花所致。' g* `; q7 F& y# K3 @4 s; P
  未来女婿对我很是尊重,女儿也热情的向我介绍。原来这个男的是女儿大学同学,比女儿高上一届,女儿的工作也是他帮忙介绍的。我自然对这个女婿非常欢喜,看着天色已晚,便不再多聊,让两人上了船。’老船工一边摇着桨,一边说着,船已然接近河心,他却忽然停住了,带着怪异的眼神,眯起眼睛望着我和李多。7 p1 j# E+ x: u
  ‘就像你们两个一样,都是相对而坐,很高兴的望着对方,可是当时我觉得有些怪异,但始终没有觉察出来,这事本来对在船上讨了二十多年生计的人来说应该很容易想到,可能是当时过于高兴,却忽视了。’他长叹一口气,将草帽压低了下,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了。* j# [$ T% x- G2 C- ~
  ‘那天还有个一同撑船的同村人,他的船也载了两个姑娘,是村子里的,说是到河边烧纸钱刚回来,他的船经过我的旁边的时候,忽然望了望,然后奇怪地说了句话。9 K) v5 T5 g6 J  d; }: T: N1 `
  ‘好浅啊。’然后就划开了。我没在意,只当时一句玩笑话。# o" E7 s3 U5 h* m- h" [# d1 k3 i4 S9 n
  回到村子里,我婆娘都等急了,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,都是时令的河鲜,水上人家,大都鱼虾为主,我怕女婿吃不惯,畏腥,还特地做了些猪肉和蔬菜。男人随着女儿一起叫爸爸妈妈,我们听着相当高兴,我也干脆直接把他当女婿看待。
5 W( K2 |* T" c% B* ~  那天晚上吃的很愉快,虽然在灯光下我一直看着女婿的左手。
8 b% l6 W  U0 j6 {9 g$ R# Q  R  我当时断掉的半根针就遗留在那年轻人的左手里,虽然自己一再骂自己多心,可是眼睛却不自觉的瞟过去。
4 b. K/ w" g( |! F/ |! W+ G9 L4 l  即便吃饭,女儿的手依然牵扯着那男人的左手,我看不到什么。
4 I" _, }+ S+ H  吃过晚饭,我为女婿腾出了一间房,女儿有些不高兴,我可不管,虽然我们家贫贱,但这女孩子家的清誉还是要的。6 i5 p# R4 U6 y2 c
  但是,河畔的村子,晚上风中带水气,吹一夜就能伤了骨头,别说我一把年纪,就是年轻人也吹不起,而家里就两间睡房。
; z8 b5 }1 T, E' v. }  V  女儿自然跟着他娘。
7 M) J6 f' _" C; ]- C  我只能跟女婿睡。4 F& m  H% u3 ]( D" p+ Y9 [
  可是当时我望着女婿的眼睛,他似乎很乐意,又仿佛是河边捕鱼人拿着鱼叉死死地盯着活鱼般。
) W. `) }- Y& b  ‘睡吧!’我咬咬牙,熄了灯,和衣躺下。, f3 e7 D* Z, }) |2 L. V1 Y) e
  那边房里娘俩多些时日没见,自然少不了悄悄话,不过到了后半夜,自然也平静了,只有细小的鼾声。
; {1 v5 w- g4 m) E  我则混混沉沉睡去,尽做梦,梦见那个掉进河里被我用针扎手的年轻人。
3 {& J1 F$ u; ^" {0 S5 s9 D  没过多久,我就感到脸颊上冰凉的,睁开眼睛,发现女婿浑身湿透地站在我面前,盯着我看,他头发一缕一缕地,正朝下滴水。光着上身,穿着一条短裤。
9 A% Z. r7 i6 W- e% `( h  他的样子和那个掉水的年轻人几乎一摸一样,仿佛刚从我梦中的河底爬出来一样,我猛的一激灵,跳了起来,抓起床边的撑衣棍。. m! ~8 k$ |  ]8 M1 [
  他似乎有些惊讶,然后看了看自己,接着笑了笑。" Y% ?4 q, l  V, ?! R, Z3 V9 [: i
  ‘不好意思,爸,吓着您了,我睡不着,所以出去游了下,因为身体弱,从小就被送到游泳队学,这不,反而惯了身臭毛病,一天不游反而浑身不舒坦。’他又低头道歉,然后进去了。) k  o& M6 i( g: [- g7 E2 P3 [0 ^
  我这才放下东西,再次躺下来。$ H4 z% Y+ e: d& x
  可是又那个人喜欢七月半晚上去游泳?而且只要不和女儿握着手,他的左手要么藏在身后要么紧紧攥着。& d+ o* W- y2 c1 d$ _
  如果不看看他的手,恐怕我是不会安心的。带着这种想法,我又昏睡过去。& m8 s8 k5 o3 r, ]& m- `( |+ ?
  女儿告诉我们,她会和准女婿在这里留一个礼拜。
. a# T. k$ X$ s" I9 N! P  ‘爸,一个礼拜我们就要赶回去了,时间不多,等以后我们还会常回家看望二老。’女儿笑了笑说,女大不中留,这点我知道,何况这里穷乡僻壤,总不能让自己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吧?可是想起来鼻子却又一阵酸楚,仿佛被人从鼻孔倒进了姜水一般,又苦又辣。8 u& Q% \) Y3 \
  这个女婿不爱说话,却毕恭毕敬,我则一天到晚把眼睛挂他身上,终于,我想到一个看他左手的机会。! f7 h* o+ F: X# Z
  ‘你喜欢游泳,今天天气不错,河水也暖,要不我们爷俩去游个痛快?还可以比试下么,游不过我,我可不答应我闺女嫁给你。’我开玩笑打趣道,女婿爽快地答应了。
, _5 @( h9 C! A; r4 P% O  ‘我一定会赢你。’他半眯起眼睛,笑嘻嘻地说。
# m0 w8 w4 ~* m! l1 f7 I  正午河水最不伤人,我带着他来到河边,一个人也没有,这一带是半山环绕,加上杂草多,太阳照不进来,温度要低很多。
. k# a" n, g2 T% z  我迅速脱光衣服,然后看着他。
1 X) M1 r2 i& _  u  女婿也慢慢拖掉衣服,我终于看见他的左手,不知道该说失望还是高兴,他的手上什么也没有,光滑的很,白白嫩嫩,一看就是拿纸笔的读书人一般。
% O  Q3 F5 l' I3 w4 x  ‘游吧。’他扑的一声跳进河里。我也紧随着下了河,心里石头落了地,自然没什么牵挂,游起来也格外畅快。
: ?8 p6 W0 A/ e$ X0 j; M  我和他都是话不多的人闷葫芦,可能因为这点女儿才喜欢他,两个人互相聊了下,就默不作声。
7 y; [: _6 m0 N. g1 w  河水有些混浊,扬起的泥沙弄得我什么都看不见,想想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,犹如一块疤一样焊在我心里,我尽力朝前游过去,望见女婿正在前面一个身位的地方,可能自己确实老了,便想做鼓气超过他。
6 ]/ s9 Z7 R1 E  可是当我低头的时候,自己的那股气一下就没了。
8 l/ y: Z( f% e' G' A$ p3 k5 u  我的身体下面浮起一件东西,一件人形状的东西。
' h) t' m0 s9 R: F# ]. f7 ]  我起初以为是阳光下自己在河底的影子,可是伴随着卷起的泥沙渐渐退去,那居然是具尸体。
9 U  O& z5 z9 g3 Q  头发差不多掉落个干净,脸犹如泡发的香菇,带着紫黑色的细小血管密布整张气球般的脸庞,嘴里鼓鼓囔囔的,不知道含了什么东西,四肢也无力的漂浮着,他慢慢浮上来,几乎快要碰到我的脸了。
, {3 ?, z- I  V! p# Z  虽然样子变化极大,但我从他的衣着一下就认出来了,那是二十多年前没找到的尸首,只是那个皮箱子也看不到了,想是被冲走了。! ]: U4 ]  p( _# C* n# i
  我平素胆子极大,但这下也吓的着实不轻,一口气没接上,呛进胸膛里,而且腿又抽筋了。- h7 `5 `$ ~) p
  而且我看见眼白鼓出的尸体望着我微微笑了下,他左边的袖子漂浮起来,挡住了我的眼睛。- }7 L! F% i# c  [# f7 N6 h
  我的咽喉处开始有了勒紧的感觉,渐渐觉得喘气不过来,眼睛一片黑暗,最后听到的是女婿的呼喊声。$ o/ B: J& V- q
  醒过来的时候,周围围了很多人,我已经躺在自家床上,原来女婿把我抗了回来。
% v/ m- J* T% l! V& k6 l- H0 G5 R  ‘尸首!那尸首!’肺里似乎还有积水,我又大声喊起来,所以距离的咳嗽,我婆娘轻轻拍着我的背。
( c2 ?& f/ V$ V, y  g3 X  ‘捞起来了。’旁边的村民告诉我。! {5 D" E! G: D1 }
  ‘二十多年的尸体为什么浮不上来?而且还没烂掉?’我大声问道,不知道是问自己,还是问别人,因为我想知道答案,否则我会疯掉。
2 R* J; \. B3 d  ‘烂没烂不知道,不过浮不上来那是自然的了。’女婿忽然冷冷说道,‘他的肚子里面,全是鹅卵石,刚才他们搬上来的时候咕噜咕噜作响,跟工地的水泥搅拌机一样,肚皮上凹凸不平的,一个人吞了那么多石头,自然是起不来了。’$ m6 K, G2 ]5 B+ O
  ‘难怪,我看见那尸体嘴巴鼓鼓的。’我这才安静下来。
/ ?# h9 X6 X% P& V/ ^, ?: h  ‘而且,那尸体没了左手,好像被什么啃掉了一样。’旁边的一个人嗫嗫地说。
3 H# d# v! F+ ]  我沉默了下,挥了挥手,示意大家散去,然后不理家人的询问,埋起脑袋睡觉。
# Q5 s5 m' T  k. n* Z  其实我那里睡得着。那个带着半根针的左手究竟在那里,找不到那半根针,我迟早会像我爹一样郁郁而终,死都不安心。" l( y2 y) k- K! V, u
  日子逐渐过去,女儿也告诉我很快他们就要离开了。好在身体没过多久就康复了,只是心病无法医治,村里的人知道几十年的事情的不多,我在村子里有一定威望,于是让大家出点钱把那人尸体好生安葬了。
2 f8 Z) T8 v8 e) H* B) ~0 O  女儿牵着女婿的手,面带愁容地看着新坟。
; V: A( m% N- d  ‘好可怜,连名字都没有。’
7 s( a2 n' I" h  q0 {) n9 l  ‘为什么没有,说不定和我同名。’女婿忽然冒出一句,我用眼睛瞪了他一下,这才收声。
$ K3 V% H0 x% g9 v 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,女儿居然哭了起来,可能是非常不舍得,但又没办法。
, ^" s3 H/ j7 V6 B, X6 I  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。’孩子娘抹着眼泪抓着女儿的另外只手,‘你看手这么凉,以后怀了娃娃一定要注意。’/ n  _) W' ^% K/ x. r
  ‘嗯,他会照顾好我的。’女儿笑了笑,望着女婿,女婿也点了点头。
0 l4 W! K. Q; S  z( D  我提出送他们过河,被拒绝了,理由是我身体刚好,不适合,还是多卧床休息。: _4 k" e) ]' c
  ‘爸妈我们走了。’女婿朝我们鞠了个躬,接着忽然松开握着女儿的左手,朝我伸过来。我愣了下,心想可能这是他们的道别方式,也伸出手过去,两人握在一起。) P( O7 x' K' K' q( l8 U
  那时候,我感觉到手心一阵微微的刺痛。  a5 K: k  J: c% Q+ ~
  女儿和女婿消失在门外,我把手转过来,手心里是半根生锈的针头,那时候的我犹如当头棒喝,张了张嘴,想叫女儿回来,但我知道无济于事,孩子娘还以为我舍不得,安慰我说;‘女儿还会回来的,难过什么。’$ ^) n. b2 ]9 b& [/ B7 i/ }0 T
  ‘回,回不来了。’我哭丧着说,不再理会她,只是冲进内屋,翻出一个小铁盒子,打开来,里面是另外半根针。
9 t: q" U+ c- O! \* b) T) Y  V9 K  两下里一重叠,正好在一起,一根完整的针,就是二十年前我带出去的那根。8 X' [: q3 V, ]& \8 H/ ?
  我无力的把盒子放回去,吃力的撑起眼皮,忽然看到墙角里的皮箱子。
1 l9 x% O, {- T* S( G5 S% u  那个女婿第一天来带来的皮箱子。
- I' B7 z7 |% r  q" n7 F8 F  那个和二十年年轻人手里提着的一摸一样的皮箱子。: J7 C0 ]8 b7 G4 L% T
  只不过,前几天它还好好的,可是现在那箱子在往外冒水,一股股的水流从箱子缝隙出流出来,湿了好大一块地方。
- K' R+ ~4 J. L/ q2 j  我爬过去——因为脚已经完全使不上气力了,强忍着打开了箱子,里面并没有我以为的东西,那只失踪的断手。
; p6 I% }& u' o$ y3 `  里面只有很多信,都被水泡着的信。0 P0 w  o& p3 J( `
  每一封,都是我们曾经收到过的,都是女儿曾经寄过来的。那些信大都字迹泡的十分模糊了。我发疯似的把信和箱子全部扔到屋子外面,老婆怕极了我,她后来说我仿佛如饿鬼一样。
  ]2 R2 y; l: o  几天后,我再次去邮局,那里果然有我的一封信。7 W, k: u3 u% ~7 X6 z9 s
  可惜不是我女儿写的,那是她单位寄来的。当我打开信,虽然已经有了准备,却还是差点昏过去。; U( K3 Q% A; c3 ]
  信上面说,女儿两星期前独自去游河,遇到风浪遭到不测,结果女儿的尸体过很久才被打捞上来了,而且最蹊跷的是,女儿被打捞上来的尸体,手里紧紧的纂着一个断手,一个断掉的男人的左手,在场的人都说那手看起来仿佛被浸泡了很多年一样。而这封信也不知道为何许久才到这里。
4 {; O* J7 ?' s' P& h, C" ?$ {0 x1 @. o  拿着信,在邮局呆坐了好半天,我才撑船回家,甚至不知道如何告诉家里的那位,所以我决定隐瞒起来,只说是女儿出国了,总之瞒多久是多久。1 h8 R$ @% r4 \. S) I$ [
  回来的时候我又遇见了那个伙计,这时候我才明白,他那天说的太浅了,其实是好奇为什么我的船上一个大男人却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吃水深。' c7 B- R9 p4 f! {
  我苦笑了下,那当然,当时船上的只是一只断手罢了。”船夫终于说完了,船也已经到岸。我把船钱给他,他却摇摇手。) }0 m7 b" ~$ p, [
  “不用了,你们能听我的故事,我就很高兴了。”他朴实地笑笑。  j6 p! L* c* f2 K+ @& a
  “那A村往哪里走您能告诉我们么?”李多笑着问他,船夫点了点走,走下船,对着地图详细的指点我们,接着才上船离开。
% y# w2 j( k! O  g  `* R  ~1 E  望着他渐渐消失在河面的身影,我也才想起,他刚才上下船的时候,船身动都没动。
; K* A4 e5 P3 ^6 r  谁知道呢?或许是他常年在船上稳定性好吧。5 P: w, ~: o3 ^- n& P9 g
  还没到村子,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,不免有些抑郁,可是谁又晓得那村子里还有更奇异的事情呢?只是时间不够,我只能先说到这里了,过几天我再告诉你吧。
; m" ^) C9 E4 i4 k  一切安好,也祝你和落蕾身体健康。”
# w6 O# }  J5 O, L  j  I+ R  信的内容结束了,看来纪颜是离开了村子以后为我写的信吧,当然,我更着急几天后他的故事,那个奇特的村子又有些什么呢,不过既然他能告诉我,相比定然是没有什么危险,只要一切安全,作为朋友的我来说自然是无比欢喜了,不过,想想如果我是船工的话,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拿起针扎下去了?或许每个人都会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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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3-1 15:00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夏天的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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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3-1 19:38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yl_rong 发表于 2012-3-1 15:00 0 c1 W6 G, G5 k7 ]7 \3 R8 v' S2 @: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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