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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分享] 【离奇故事】 相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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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3-3 16:19:0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人靠骨架支撑,古人多以为从不同的骨头可以判断人的不同命运。古人王列举了范蠡去越、尉缭亡秦的例子,说:“越王为人,长颈鸟喙,可与共患难,不可与共荣乐。”“秦王为人,隆准长目,鸷膺豺声,少恩,虎势狼心……不可与交游。”可见长颈、鸟嘴、眼细小而狭长都不是什么好相貌。只是骨相往往和面相混在一起,不为人注意罢了。
' E+ x( ]3 `! X0 s% u) s  人的骨头真的可以反映人的命运?我不得而知,但不仅仅是在中国,在19世纪的法国也流行过骨相学,只不过昙花一现,而在中国,骨相流传已久矣。# p" B4 W  C: y" f3 p
  见博识广的纪颜自然不会不了解,很凑巧,他最近正好遇见了一位不同寻常的相骨者。3 y; L  J* s1 d1 q( i, p
  “骨相和面相,历来都是被用作观察人的方式,只不过面相更多的是来测试未来吉凶,而骨相则是判断整个人的个性与内心,所谓相由心生,其实骨头也可以反映出来。
5 r. `2 z- P+ w  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相骨的故事。”
6 N3 N1 u' F; y  (下面是纪颜的口吻。)1 f; J) A' ]  _: x
  在我遇见过的所有的人中,曹伯无疑是最奇怪的一个,无论是他的相貌、经历、职业,还是举止谈吐,在我眼中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,但是父亲却相当尊敬他,在我儿时就常带我去他家。! s1 r+ b& I# n4 O6 G) h. {! W5 l
  曹伯只比我父亲大六岁,但却苍老得吓人。他的脑袋光秃秃的,一根头发也没有,中间高高地凸起,头皮松弛得厉害,就像一个废旧的米面口袋罩在头颅上一般,耷拉下来的面皮垂落在两腮,眼袋大而黯黑,肿胀得很,几乎从来不睁开眼睛,本身就极长而狭的脸庞又搭配了一个细窄如鹰嘴的鼻子,让整张脸显得更加长了,他的嘴唇薄而苍白,不太开口,每次说几句话就会下意识地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一下上下嘴唇,就像长满红锈的刀片般的嘴唇被舔得干裂起皮,一丝丝如身上死皮样的东西在上面翻起,那情景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蛇,一下下地吐出自己的信子。
5 v9 F3 b" U! ^. t" m  父亲很尊敬他,我很少见到父亲这样。而曹伯也很疼爱我,几乎视为己出,他总是颤抖着用蒲扇大的双手摩挲着我的脑袋,然后犹如挑选西瓜般地曲起自己的手指骨节,在我的脑门上敲打一下,接着用尖锐如圆锥的声音厉声喊起来,每次说的都一样。
0 U9 A, Y& d2 O0 v' s  “好娃,好骨!”8 d  r1 Y9 k! r, z7 j
  儿时我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,后来父亲告诉我,我生下来的时候家族就担心我的命运,所以找来曹伯摸骨。曹伯是天瞎,也就是生下来就没眼睛瞳子,翻开了眼皮里面灰蒙蒙的,所以他从小就听觉和嗅觉奇佳。而且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的手,较常人大而宽厚,手指白而细,如葱段一般。他从不用拐杖,总是靠双脚和双手来摸索前进,虽然也曾摔伤撞伤,但他不以为然,因为他告诉过我,如果用拐杖,固然少了些皮肉伤,多了些方便,但如果突然有一天拐杖没了,自己又该如何呢?
  N3 S+ ]; n( P1 r+ X  “我是个瞎子,自己的眼睛姑且靠不住,还要去靠一截烂木头?”曹伯笑道。他一笑起来嘴巴就缓缓张开,不,与其说张开,倒不如说裂开更合适,就像有人慢慢用剪刀从原本没有嘴巴的脸上剪开了一条齐整的裂缝。0 c) |7 h. E* G! ~9 [( J6 \& b, v* P
  曹伯八岁的时候,好好地忽然摸到一位来自己家里借宿的远房亲戚的脸上,当时那人正在睡觉,结果被吓了一跳,可是曹伯很快就说出了他的年纪和长相,居然八九不离十。这人从未来过,曹伯当然不可能从家里人的话中推测出此人的外貌。曹家人看到一个瞎子居然能有如此本事,都暗自感叹,总算老天爷为他留了条生路。
3 h& p. C7 `5 K  于是,曹伯被送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相骨师傅那里学习相骨。8 k+ H. s/ x2 [
  这个相骨很少收人,据说他也是个天瞎,他收徒弟只有两个条件,一是要盲人,生下来就是的那种,二就是要摸手,结果曹伯两个条件都符合,家里人也为他找到个好活而高兴。
0 w: F& y" H( ~& P  这以后曹伯一直都跟着师傅,直到师傅去世,然后自己接替了师傅的位置,为四里八乡的人摸骨。可是谁也不曾见过他师傅出那屋子,直到死后的第二天,曹伯告诉我父亲这事,然后草草安葬了他。2 @, ]/ h3 C7 D- h
  有些事情似乎往往是注定好的,曹伯经常告诉我,他从来没有埋怨老天爷让他瞎了眼,因为他注定好了是要做这个的,既然是这样,瞎了眼睛也就没什么了。% j3 ]8 l5 i# u0 C3 k& ]  L
  随着时间推移,不相信的人被曹伯相骨后也相信了,他的名气越来越大,有的人还专门来测试,前后三次用不同人的手给曹伯,但曹伯很快识别出来,于是大家都觉得曹伯神了。: l/ Y6 @/ I3 n* V
  可是曹伯极少笑,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太多的表情。大家也知道,他没老婆,而且也找不到传人,他不想把自己的本事带进棺材。
9 M- f( i0 |, a9 H5 O: E; c  曹伯老早就和家里人分开住了,他一直待在自己师傅的两间黑屋里。那屋子如同一个黑色魔方,小时侯每次父亲有事情通知曹伯就叫我去,但我每次进去都找不到他,总感觉里面很大,如同黑色的潘神迷宫般,而且屋子里从来没有半点光亮,自然,曹伯压根儿不需要,他早对屋子里的任何物件的摆放都非常清楚,但我却很麻烦,几乎每次都要撞到脚。
. ^  i* T* U/ n( k9 z  或许,黑暗给我们这些习惯光明的人带来过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感,所以会觉得原本不大的空间非常广阔吧。# x' h+ [4 z4 D" l) G4 t' |
  不过,曹伯在我十二岁要离开老家的时候突然失踪了。
9 Z4 @  z+ \0 Y% M" Z1 M) Y; B( r  没有人发觉,只是觉得他好像很久没出现了,村子里的人总在需要他的时候去找他,当他们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。他们在黑屋子外面喊了好久也没人回话,而平时曹伯总是很快就会出来应声。
( r: O, E  T" n# A( c  没人敢进那黑屋子,因为曹伯不准任何人进去,除了我。
4 ^' [3 ?8 g; o( W9 F" F  那屋子只有曹伯的师傅、曹伯和我进去过,据说曾经有个外地的贼进去偷东西,是东村的阿细半夜解手的时候瞧见的,那贼猫着腰翻了进去,但第二天既没听曹伯说家里遭贼,而在门外也只有进去的脚印,没有出来的,于是大家都很忌讳那屋子。3 k# `: C* C. {7 ^! X
  进得去,出不来。如黑洞一般。更有传言,说还有很多小动物进去也没见出来,所以他们需要找曹伯摸骨都是远远地站在门外喊他出来。
5 R5 a( s' A  Y* H  X' q+ T  “八成死了吧?”
  v) Z) ~$ l6 G4 _2 L( H! b6 ~% P  “难说,好象干这事的都活不了多久。”
4 Z" U& J, S6 Q+ |  “是啊,泄露天机呢,遭天谴的。”, I2 P1 a9 s8 B( ^: h& r' k
  “他不是会摸呢么,怎么不摸摸自己的骨头啊?”
+ o6 W, }* T4 w  “那不是自摸了么?和多少的啊?”8 Z, W3 w7 `1 j' F# x* |1 B2 C/ Q# i
  村民们说着说着忽然一起哂笑起来,接着一哄而散。
0 A2 l, p& G% _2 ]; {: }  我和父亲也在其中,我听他们说话觉得异常刺耳,抬头看了看父亲,他也紧皱着眉头,盯着那黑色的屋子不说话。" n2 Y/ `, X# }4 w- s4 C' R3 U1 E
  人群散去,我随父亲回了家,回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那门似乎隐约开了条细缝。* {) S. _/ ^+ p- b- b
  回到家我问及这事,父亲却不回答我,只说我还小。我记得前些天父亲和曹伯在家中还谈过话,两人似乎还争论了起来,只是我睡意正浓,已然记不得说了些什么。0 O7 D1 t. H# A6 [  M
  在老家的最后一天,家里人忙着为我收拾行李,而我却总是心不在焉。奶奶看出来了,叫我出去走走,父亲有些不情愿,却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思。
  x% b% k9 J. @1 W2 z2 `. ^  不知道为什么,我走着走着,竟又来到了那黑屋子旁,我叫了几声,依旧没人回答。" _, ]& _% l- T! P5 l  U5 A
  当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,看到门外有一只袋子。
8 k5 Q- F0 J6 R' y* b" |) X  湿漉漉的黑色袋子,昨天好像没看到,那袋子被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,我一走过去就闻到一股子腐败的恶臭。
2 i3 d* W9 B7 ^5 m. I2 r; B  t% x6 V/ G  我的鼻子很灵,从小就是。/ c% ~! u. W" h  O9 X
  我好奇地用脚踢了踢,发现里面有东西,软软的,像棉花团,于是我找来一根断裂的树枝,将袋子拨开来。
& m7 E2 ^/ ]* z$ P! Y/ {' _  都是一块块的血肉,撕裂开来,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的肉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里面没有一根骨头。
. {) k( Y8 v5 }$ l, m# ?5 i  我感到一阵恶心,扔下树枝就想走,可是仍然很担心曹伯,我不相信村里人对他的妄加猜测。6 w" h5 z4 H0 }
  这时我又闻到一阵气味,很熟悉的气味,那是曹伯的。很久以来,我一直都觉得曹伯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怪异味道,类似于豆腐乳和铜锈混在一起的味道,还夹杂着一股子药味。
; J/ k( X7 X% Q% a' X: ?  我没有回头,因为脑门上多了一双手。
% E% I. L! t/ C8 ?  依旧是那种光滑的感觉,曹伯的手摸过很多东西,石头,木桌,栏杆,活人的骨头,死人的骨头--当初他开始学的时候,据说他的师傅就先让他摸骨骼标本,去了解哪块是肩骨,哪块是脊椎,哪块又是肋骨。神奇的是,虽然摸过那么多粗糙的东西,曹伯的手依然洁白如绢,柔软似棉,宛若无骨,即便是村子里最好看最年轻的姑娘,也没有他这样一双好手。
% }' j, f+ K# Z) U8 M& h: W0 Z! b: [5 Q  所以我很喜欢他抚摸着我的脑袋,温软而舒服。. e9 N4 M0 H  Z4 E9 j$ T3 a
  但今天却不,我觉得一阵寒冷,那手犹如爪子一样在头上慢慢划过,周围安静得很,那时候刚过完元宵,风吹过头皮,激起一阵疙瘩,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4 {, A# u  a0 h8 p2 q5 N) y0 W5 S
  “娃娃,怕什么?”他笑着问我,我没回答。
* c/ O5 f1 g8 i1 e/ O. \0 k; E  “好娃,好骨啊。我摸过那么多人的骨头,没有一个如你这样的,三国里诸葛丞相言魏延脑后有反骨,他死后必反,果不其然。所以说,摸骨是应该相信的,你说对么?”曹伯的手依旧在我的头发和头发中间穿梭,像十条蚯蚓一般慢慢蠕动。
, D0 m1 @! W' Q6 K( x0 \. c8 v  “曹伯,我要走了。”我低着头,手指头绞着衣服角说。
- h4 |' R1 e( ^' C8 S  “恩,你爹告诉过我了。”曹伯的声音很低沉,就像水桶砸进井里一样。
5 r: h. c7 K) ?! e6 V  “曹伯,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?”我问他。但他良久不回答,最后他的手落在了我的锁骨上。
) N/ w+ m. G2 v) i8 U. d  “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东西么?”曹伯忽然问,我嗯了声,开始朗声背诵,只是风越来越大,我的声音又稚嫩,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。大风像冰水一样冲进我的嘴巴里,生疼生疼。( v7 U4 z/ m* G7 h+ w* q6 [
  “你说说什么是九骨。”他听了会儿,又问。  f0 T: K$ V) |8 ~7 x
  “天庭骨风隆饱满;枕骨充实显露;顶骨平正而突兀;佐串骨像角一样斜斜而上,直入发际;太阳骨直线上升;眉骨骨棱显而不露;隐隐约约像犀角平伏在那里;鼻骨状如芦笋竹芽,挺拔而起;颧骨有力有势,又不陷不露;项骨平伏厚实,又约显约露。”我一口气背下来。& r8 m0 T1 F. d
  “很好,你随我来。”他的手忽然从肩膀处滑落下来,拉着我往黑屋走去,我不自觉地跟在后面,只能看到他的后背。) @& m, i* `* L- ?
  屋子里和外面一样,依旧黑,只是这黑感觉更深更浓。
9 w7 F( `- ~. u  曹伯咳嗽了一下,我可以感觉到他在我前面坐了下来。4 ~, P% ^* f2 f
  “你知道么?看相不如看骨,因为人的面相会变,而骨相不会。看头部的骨相,主要看天庭、枕骨、太阳骨这三处关键部位;看面相的骨相,则主要看眉骨、颧骨这两处关键部位。如果以上五种骨相完美无缺,此人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;如果只具备其中的一种,此人便终生不会贫穷;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两种,此人便终生不会卑贱;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三种,此人只要有所作为,就会发达起来;如果能具备其中的四种,此人一定会显贵。”他停顿一下,又叹口气,然后问我记住了么。/ _! S8 u! t6 f' K- {
  我连忙点头,后来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,于是高声说记住了。5 }6 V4 V+ O: V' i. p' p
  “四娃子啊,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师傅一定要天瞎么?”他从来未曾说过原因,我问过他,却总是没有答案。9 A. ?  @- I5 p
  “骨相可以看,但最准确的却是摸,只有瞎子不会被眼前的虚景迷惑,只有他们亲手摸出来的结果才是最准确的,但是这个要求太苛刻了,很难传承下去。而且,其实我一直想看见东西,一直想看看你什么样子,因为,在我的脑海里,所有人的脸都是没有血肉毛发,都是一个个骷髅头罢了。”曹伯的话说得很慢,慢得像深夜渐渐侵袭过来的寒气,让我打了个哆嗦,我抱紧身子不自觉地退后一步,可是我的手肘似乎碰到什么东西,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。
6 ]2 |8 N2 N% ?; v  “你旁边就是一具骨架,好好摸摸,然后告诉我你摸到了什么。”曹伯的话让我大吃一惊,但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摸了上去。
0 ~+ A* _4 X4 M& L  V' e( `, v  那是我第一次摸人的骨头,恐怕是终生难忘。6 `. p; r5 q5 t& q
  这是非常奇特的感觉,有点像铺了层砂纸的硬塑料,又感觉像裹了层冰屑子的铁杆。我顺着肋骨往上摸去,这人的骨架不大,但肩骨又不算狭窄,我沿着脊椎往上摸,逐渐摸到这具骨骸的头骨。2 ?* X' W/ b( [" ?# g4 q) i4 P6 \
  “男子的骨头重而粗,女子的骨头轻而细,胖人的骨头,表面比较光滑,而瘦子的骨头表面比较粗糙。”曹伯又在旁边说着,既像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我听。
+ ~/ ^$ a( ^( G7 d8 w' |  我轻声嗯了一下,接着继续摸头骨。
; s4 p# f. _! A8 ?9 m) [! s  牙齿很整齐,颧骨高耸,接着是鼻梁骨,在两目中间。上部为“鼻梁”,又名“山根”。梁下称“鼻柱”,是两鼻孔的分界骨。鼻之末端,名为“准头”。这人鼻骨高而窄,而且中间一段还有裂痕,似乎被打断过,歪在一边。额骨平整。最后我摸到颠顶骨,位置在头部最高处。前面部分称为“囟骨”,小儿初生未合拢时叫“囟门”,中间叫“顶心”。顶心左右有棱处称为“山角骨”,俗名“头角骨”。4 H+ M5 G. N! y9 m% g3 [; B
  可是我却感觉到很大一块凹陷,圆形的,似乎是铁锤一类钝器砸出来的。
) K2 o+ i% n# \7 r4 u9 X/ w& R  “曹伯,这人是被砸死的。”我转过头对着他的方向说。( A+ O# t2 ?8 Y+ B
  “是的,是我砸死的。”他的话依旧沉稳如秤砣,可我的心却像秤杆,歪斜得不成样子。, F9 X5 }/ g9 Z2 S7 a5 u
  “为……为什么啊?”我开始口吃了。
8 S8 m$ d" g) p1 q  Q6 v  “他是我师傅,是我亲手砸死他的。”曹伯仿佛在谈论别人一般。这个时候我全身瘫软在地上,忽然想起了父亲似乎曾提及曹伯的师傅是一个歪鼻子——曾经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断的。
+ ]: K+ X6 k9 l' N4 N; z  “我师傅说,他活着没意思,他帮人摸了一辈子的骨头,有好有坏,有贵有贱,可自己的骨头他始终摸不透,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,于是他告诉我,收了我,就当是有了儿子送终了,还交代我不要把尸体入葬,这年头完整的骨架,很难搞。”曹伯说。
. r, s3 m9 `  N& Q2 p. _; L* f8 K0 @  “四娃子,我本来也想收你做徒弟,可你爸爸不同意,说你们纪家的后人不能学。我摸了你的骨,知道你是好命,是要干大事的,可我舍不得你啊,唉。”曹伯叹了口气。! k" i6 I8 P- i2 _# q/ v
  “曹伯你不是说学这个要天瞎么?”我打着颤音说道。
( K0 ~$ y0 G3 E% M: O  “有什么关系,现在刺瞎你还不一样。”他说着,忽然一阵响动,似乎站了起来。
# i) [4 F% v, H: {3 r  在这黑暗的屋子里,我这个本来视力正常的人成了瞎子,而他却对这里了如指掌,所以很快我就被他抓住了。
  _: k  C" f& L8 V% i7 J+ \+ |/ e  “四娃子,不用怕,很快的,曹伯会教你很多东西,你不是最喜欢相骨么?”曹伯的手忽然变得有力起来,像老鹰的爪子一样紧紧箍在我手腕上,而另外一只手摸到我的脸上,渐渐向眼睛摸去。0 @; b9 ^3 m) |1 B! P$ F' x
  我几乎喊不出声来,下意识地用手朝前面挥去。4 e1 i: v: z; e5 G
  我触到了他的脸,但很快就触电一样收了回来。3 t. |; [5 m8 {; Q
  因为我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血肉,而是裸露在外面的坚硬骨骼。
- z8 t/ m/ I6 ~. k7 }1 q  “你,知道了?我知道自己骨相不好,我常告诉你们这是命,但我偏偏不信,不就是骨头么,我可以自己改,改了骨头,不就改了命么?”他忽然发疯似的高声大笑起来,手也松开了。
" z8 y& J1 A! Z6 k6 `: H4 P0 J0 O  我趁机跳了起来,朝前面撞去,很幸运,那恰巧是门的位置,我跑出了黑屋。" V* {6 _7 a( Q; v% f
  落在地上的我没命地往前跑,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。
, {$ r* X. M" U3 r: b$ I( J1 @  曹伯站在门口,外面明媚而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。
) k5 |6 T. ?/ w/ |# G8 m  E  没有血肉的脸颊,整齐地被削去了脸颊和磨平了颧骨的半边脸。绑着绷带,而且血迹斑斑。, g  K, F% o4 O2 m% ?/ J4 e
  他又笑了,依旧如同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巴似的。6 v- W) g- v# Z% ^* V
  “四娃子,想通了再来找我,我会等你。”他闪身又将身体埋进了那黑屋子。
' h6 n% x" h8 B& Q+ ~/ ` 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漫无目的地跑着,最后直到腿抽筋才一下子趴倒在地上。
8 o& n# X& }- \7 W9 K1 J  回家已经是傍晚了,父亲和奶奶把我痛骂一顿,而我却不敢说话,倒是父亲看了出来。当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后,他只是叹了口气,并未显出太多的惊讶。
# i8 ?: R+ W( X' w- H  第二天,我离开了老家,临走时父亲只对我说了句,叫我原谅曹伯。+ ?. @8 R0 e0 q3 s9 C4 p
  以后,我再也没了曹伯的消息,和父亲说话也像避讳似的不提他,只是零零碎碎地听到有人说他还在相骨,遇见好的骨头就杀了人家再拿过来,用在自己身上。也有人说他死了,自己削骨不成功。总之这些我都不相信。而那黑屋子,后来也被拆了,据说翻出了很多骨头骨架的标本,有动物的,也有人的。1 D: Y! }& I  Z% j+ _/ K/ I0 U
  大家咒骂着,咒骂他是魔鬼,全然忘记他为大家摸骨算命,趋吉避凶。
/ |- N) K$ k! g6 A/ N# N  这就是这个相骨的故事,我只是路经一个小县城,居然发现也有人相骨,所以有感而发罢了。
5 O% J% X2 ^0 i- I* ^+ O9 S- U+ f  或许,曹伯想通过削骨改变命运。有的人想通过整容改变命运,但其实都是没用的,因为改变了骨头,改变了相貌,似乎可以改变命运了,但那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, 改变的,也不是你的命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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