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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颜几乎保持着每星期一封信的习惯,我也逐渐开始适应了,每次拿到信,我都知道又会看到一个奇怪而有趣的故事。* J' }6 h2 S" G- W, A
(下面是纪颜的信。)
& S4 [; f/ v: z% X 从北方南下,我一路上都在查找那个怪人的消息,当然,更重要的是见识那些异事,这个世界即便是我,也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。
$ o$ o$ e8 r% _ ^) N 天气骤冷,不过由于到了长江以南,与北方相比还是要暖和一些,只是李多没适应,反而感冒了,我们不得不在一个小镇上停留下来。
) F3 b8 L3 v0 [8 u4 | 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县城,弯弯曲曲、高低不平的狭窄小巷子,两边是宅门高耸的人家,水墨色是这里特有的标准色,墨绿色的房门、黑瓦、青砖与江南的雨很好地映衬在一起,宛如画境一般。每天早上白色半透明的雾气与炊烟相互缠绕交叠,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江南特有的水气让我感觉非常惬意。
6 i+ y% r' H' M( ]) K 镇上的人虽然不及北方大汉热情豪爽,总与人保持着一份若有若无的距离,但他们都很友好,过着自己的生活。 Y# D& A& ]& ~- i7 o% \
当地有好些个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,他们弓着腰,拐杖轻轻地撞击着被多年的雨水冲刷得已经光滑的石板路,虽然满脸皱纹,却犹如树的年轮一样代表着他们的长寿,嘴中虽已无牙,却可以吐出许多千奇百怪的故事。! Q3 G- U8 i, @# E
黄阿婆就是其中一个。
* q& G! r! N8 J9 _5 H0 B$ j+ v9 { 黄阿婆已经七十多岁了,是大家最尊敬的人,因为她的医术不错,头痛、发烧、小病小痛的她都能治,所有人提到黄阿婆都是竖起大拇指夸赞不已,但黄阿婆听了只是眯着眼睛咧嘴笑笑。正好李多感冒,于是找到她看病,阿婆很和蔼地告诉我们,李多只是身体受了江南的湿寒之气,于是给她按摩了一番,之后她还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她家住下。我和李多正愁这小镇没有旅社,自然高兴地答应了。 I) D# l- M8 n
黄阿婆一个人住在镇上小路的东头。房子很大,据说阿婆年轻的时候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,这座与众不同的房子就是她父亲留下来的。
, H/ z& H H# t& Z 但是从外面狭窄破旧的房门看,你很难想象里面的宽敞与华丽。院子中间有一口天井,是五边形的,非常旧了,看来很久没有用过了,井绳也老旧不堪。进门两边是两层的木制阁楼,每层阁楼各有两个房间,正中间是四米多高的正堂,穿过天井进去,可以发现所有的顶柱和房梁都是上好的红木,至今未曾掉色。从正堂到阁楼还要穿过一条走廊,两壁还有壁画,大都是四大名著里的人物工笔画,虽然由于江南的潮气褪色许多,但色彩依旧艳丽,可以清楚地看出画中的精细之处。房屋的地板很结实,人走在上面脚下很柔软,而院子里都是用非常光滑的石板铺地。
3 \' _" v+ T* F! ]: C; o B3 P7 l: z 正堂摆放着会客的桌椅,整个布局与老家差不多,不过更多了份高雅的书香之气。两边则分别是连接内屋的门。) _( r( t& K/ Q% B( ^& q1 c9 p* n
只是偌大的房子,里有黄阿婆一个人住。正因此,她热情地邀请我们两个住进来。 W4 [: Z) |; c/ i
下雨的时候,雨水如串起的珠子一般一条条地挂在屋檐下,宛如挂了片玻璃帘子,煞是好看。这个时候,黄阿婆一般会拿着茶壶坐在太师椅上,给我们讲她所经历的奇异故事。
2 T& g9 T6 g. Z4 u( z2 c 这个小镇并不出名,只是在抗日的时候发生过一场战役,其实战场离小镇还有段距离,这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地方并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。
. {* S2 m. R$ c/ A 黄阿婆一家似乎是为了躲避什么才来到这里,也就是说她不是这里的原住民。她的父亲携着巨款,驾着车,带着一大堆行李,在当地建了这样一座豪宅。据说当时有村民说,黄老爷不仅带来满车的钱财,还有个巨大的箱子。
6 z2 ?% q) K7 j1 h! O 黄阿婆说,从小未曾见过母亲,父亲也经常唉声叹气,半夜还会突然惊醒。她十六岁生日的那个夜晚,父亲说出去买点东西,结果再也没回来。% O4 d6 t9 G0 p2 _
(下面是黄阿婆的口吻。)
0 x) b5 y+ m1 ~- J 那个晚上他很恐慌,总是坐卧不宁,就像有人在催促他一样。父亲告诉我家里的钱财放在何处,并留下一本医书,交代要好生保管,然后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。就这样,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男人消失了。
/ Q8 f2 R+ K& ^4 l8 ? 两年后的一个夜晚,一个年轻人来到了镇里。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,高大英俊,满脸书生气,在那个年代,西装和皮鞋是稀罕物,镇上的人谁也不认识他。年轻人提着一口皮箱,拿着一张纸找到了我这里。
1 N4 O( L7 `. ?: q 虽然,我第一眼就看上他了,但是当年轻人告诉我他是我的未婚夫时,我惊讶万分。可是更让人惊讶的是,他拿出一封信。
. F: X- `& h* t+ Q' x3 U4 h+ n 信是由我父亲署名,也是父亲的笔迹。信里父亲告诉我,年轻人是他的世侄,婚事是他在外面和他的双亲谈好的,所以叫他来这里迎娶我。信上还告诉我,年轻人留过洋,学过西医,叫冯孝。
7 i+ I# v% q9 o2 ? 或许你们年轻人会觉得无法理解,但我的确相信了那封信,并且遵从了父亲的安排,和冯孝结婚了。1 `1 I# G/ ^' O0 q1 v; q8 n9 L
婚事很简单,只是请大家来家里吃了一顿。冯孝的表情始终非常严肃,仿佛从来不会笑一样,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敬酒,却从来不喝。我后来问他,他就以喝不惯白酒为理由。
) l# h# D1 }' ~6 q8 _9 ]/ F 婚后的生活很简单,但我也很幸福。虽然冯孝经常看书,并不和我多说话,但我依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丈夫很幸运,也觉得父亲的选择没有错。
- t8 m4 v5 n) ? h" p/ B2 p 可是,每到晚上,我都发现冯孝喜欢在房间里翻找什么。我不想问,因为我知道问也无用,他找不到,迟早会来问我。
6 P0 c. Y, m4 L- S; |1 `' j 终于,他忍不住了。6 |# _: q* m7 G7 J. K; ]* X5 T
“东西,你爹有没有藏起什么东西?”他瓮着声音问我,虽然他对我不是很热情,但一直礼数有加,从来不曾用这种态度。' Z0 |! I, E! u' Y! ]
我只能回答说不知道,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。冯孝听完,开始冷笑。/ J# h) M9 Q( [1 j" H! v
“你们父女俩都是一路货色。”) {" s. `' U( [7 b7 Y% u& M
我生气了,我可以容忍他说我,却不允许他辱骂我的父亲。那天晚上他动手打了我,并搬到阁楼去住。1 H* x& ?0 R9 m& W# m* E- G
第二天,冯孝忽然问我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,我只好把那本普通的记载着一些简单医理的书给他,他拿了去,天天躲在房子里读,一连好几天都不出来,饭也是我送进去的。他只是开了一条缝,吃完后又放在门外。那些日子他丢了魂一样,样子邋遢极了,满眼血丝。& i W/ y( r6 Y% t" j2 r$ j* ~( I
终于,当我发现放在门口的饭菜没有人动的时候,才知道他也消失了。就这样,我的丈夫也奇怪地离开了这所宅子。
6 `( j- H- ^. p' r+ A' R2 U 我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了那本医书,只好无奈地将书收起来,重新放在我房间里。
( ]) I. c( P4 k 在书桌上,我看到他写了很多字,一张张散落在地,都是一些中药名。还有一些很潦草的,大都写着“我的”、“都是我的”之类。8 a1 Q, S6 o& X3 c. p2 G
就这样,我依旧过着一个人的独居生活。
* e5 e3 E: E( a% L0 i' d 十年后,我仍然没有收到这两个男人的任何消息,我也逐渐将他们忘记,于是我开始研究起这所宅子来。
5 H" [4 [, |* a* n 这是我父亲设计并亲自督工建造的,那些日子他很忙碌,几乎都不同我说话,所以我想熟悉这房子的每一个地方,就如同熟悉我的父亲一样。- ?, ^" ]) C' N- P5 P: @) |
在父亲的书房,我偶然发现他的书柜有一道焊口。* m4 Y1 c. m ]( y `% y$ m
我请人来撬开了木墙,发现里面有个不大的暗室。我不想父亲的秘密公之于众,还好请来的都是外乡人,我把工钱付给他们后,就把他们打发走了。0 H4 | d# ~+ r. E# }/ w
那天傍晚,我一个人拿着蜡烛走进了那密室。( V1 W' T4 ]6 t4 p' [1 H
密室里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口棺材。漆黑的棺木在烛光下闪着油黑的光。8 F! ^4 d% ^' \3 `( x+ `" q' {
我小心地挪开棺木盖子。7 {! c* h% V$ ]$ E' e- Q
我将蜡烛移过去。却发现一张我熟悉的脸。2 T) d: e J, J/ u
是冯孝的,当时我差点吓晕过去,可是等我镇静下来仔细一看,那人却不是冯孝。
5 o, F( Z# j. U" [ 虽然很相像,但不是冯孝,棺木里的人年纪比冯孝大,而且穿的服饰还是民国初年的马褂,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绿色扳指,衣着看起来非常华丽。尸体的脖子处还有一道深紫近乎黑色的淤痕。9 d! J8 I( V: |! |# o+ W
可是这人究竟是谁,父亲又怎么会将这人的尸体藏在密室里?; r6 j2 M$ J) u, U$ n. j; ]" A
密室应该是建宅子的时候做的,尸体最少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,为何这么长时间不腐烂,这更让我不解。
. B$ b; a+ {2 h+ \" Q 这只好将棺木重新盖好,退了出来。
1 G/ `, p+ C% H) O& P ]1 ] 我要么找到父亲,要么找到冯孝,否则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。8 D; Y4 U. k9 Y/ y' k$ \
于是我决定去寻找父亲,并且拿了冯孝留下来的唯一的照片。如果棺材里的人父亲认识的话,那冯孝的样子应该对找到他有帮助。; Y; b V: O' t
寻找东西很辛苦,寻找人更加辛苦,何况我是个女孩子,不过我还是找到了父亲当年的一些朋友。
8 d5 [% P8 k2 b, f( j f% Y+ j" C. P 他们提及父亲却总是一脸的不屑,并告诉我,长得和冯孝像的那个人或者说那具尸体叫冯奉,是父亲的好朋友,也是一同学医的师兄弟。0 x8 `- ]. u' I6 @* y
其实,我父亲只是一位普通的郎中,却拥有一大笔财产,我对此也一直困惑不解。当我渐渐了解了父亲和冯奉的关系后,一个非常令我难过而恐惧的想法逐渐形成,犹如一幅慢慢画好的图画一样显现出来。
. f+ u5 P7 @4 U3 C3 s% |" r 当年父亲和冯奉师从一个师傅学习中医,两人家境迥异,冯奉家是当地首富,而冯奉又是独子,为人豪爽而且有学医的天分,他对我父亲很好,资助他衣食和学习,父亲也非常感谢他。
& ]% W6 _5 j; D& x+ u' e* W$ t 他们二人有一次跟随师傅去外地治病,结果冯奉家中突变,他必须回去继承遗产,于是我父亲陪着他一道回去。9 r) W* t$ \8 ^& x$ [2 @4 `
但是冯奉的家人告诉我,冯奉一回家就仿佛变了个人,天天和我父亲在一起,不久,他就将所有财产交与我父亲,然后就消失了。# _( P" W2 [ f- _# P9 u$ l
消失,又是消失。
# [% H# Z; e: I+ s 而家中冯奉的尸体告诉我,父亲一定做了什么。他对冯奉做了什么?我不敢想下去,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有如此的一面。
/ a5 t) f5 I; J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究竟对冯奉做了什么?我始终想不出来,可是我在冯孝带来的行李夹层里居然发现了一些东西。
/ ?/ a4 X( ?3 f* @ 那都是一些散碎的记录。
4 N" ^# C; z' @' ^5 Q 都是关于引路人的。! u- @. E5 c! s+ o' Y( [0 i
“人将死,而存气于喉,以药泡之,固气,可半月不腐,面如常人,谈吐吃食无异,然需引路归家,会家人,诉遗命,方立死。”1 Z+ W. V1 k$ b) j) q, E
而且还有一些引路人的样貌。
1 _+ Y0 }5 ^; M 黄袍,高冠,白布扎头,手持幡,脚踩七星,容貌不可辨,须以石灰混以茶米覆之。
) ^. Y% R! ^4 ?) z) o' _ 幡是引魂幡,七星,是七星黑色布鞋,传说引路人不可被死者看到容貌,所以以石灰涂抹到脸上辟邪,而茶米就是糯米。$ V" o9 P; v1 F: f8 O) F* K
我这才想起,父亲曾经跟我提及家中有一门世代相传的古术。在他的书房里我也看到过黄色的道袍。
7 O- f1 K3 U0 v; _8 x 原来,冯奉到家前已经死去,父亲靠着引路的古术将他带回家,并控制尸体让冯家的财产全部变成他的。
7 ]* Q Q. y1 A: ?! F) a5 S 难怪,他宛如躲避什么一样,逃到这样一个人烟稀疏的古镇。
7 z& z% y- }, g4 ?5 [3 e 当我情绪低落到极点时,父亲却又出现了。
# D( G8 M$ D' u% d) G/ p+ b" b- K& x s 只是他老了很多,几乎快让我认不出来了。" {* x$ X& C+ N9 t3 ~
那个夜晚,如同他离开家一样,他又再次回到这里,带着一身的酒气和疾病。
. e0 ~; q# p2 Q h 他没活几天,我明白,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,想死在老宅里。
- I) V( V5 I, V' H: r9 V+ } 那几天我没有问他关于冯家的一切,不过他除了看着我不说话,就是不停地流泪。
4 {9 Q/ C! X# C w3 i" n* i 弥留的那天晚上,月亮很圆。
( {0 J9 y1 E4 h* A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。9 `/ D& M+ G6 s! ^) f8 F
“是我害死了冯奉兄,我对不起冯家。可我真的穷怕了。家传祖训,做过引路人,人丁不旺财不进门。我和他待得越久,他对我越好,我就越恨,我恨为什么他比我幸运这么多,他资助我,在外人看来是为子师兄弟情义,而其实在背地里他经常对我颐指气使,动不动就嘲笑我。学徒的时候他让我做这做那,我每天都要到深夜 【离奇故事】 才能静下心来学习白天师傅教授的东西。这样长久以往,自然不及地,外人看来我们感情很好,其实恰巧相反。那天晚上,也是这样一个晚上,我随着他一起回家赶路,一路上,他急着回家,出手极为阔绰,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也不要人家找。”, p8 e& I% v d2 O
“出门在外,货不离客,财不露白,什么是露白?银子就是白色的,也就是不要过于招摇,我提醒过他,可他根本不听,还羞辱我。”
6 C0 }0 D: w+ e- K “果然,一群贼人盯上了我们,他们将冯奉洗劫一空,并将我俩吊在树上,我比他身体灵活,等贼人走后没多久便解开绳子翻了下来,可冯奉娇生惯养,绳子本来绑在身上,挣扎一番后居然退到脖子上卡住了。”- G5 o- O( v# M) Q; f; c' E5 ~
“他拼命挣扎,高声叫我去救他,那一刻我犹豫了。”
& O4 x9 Z% m: e* H) D. n; w1 {7 ?/ T ““救我下来,回去我赏你些,赏你些银子,你不就是缺银子么?快啊,你平日看着银子不都傻子一样么?”冯奉说话有些不清楚,但我却清楚地听到耳朵里。”) [! W; m% h( l& i, b/ g
“我不知道当时干了些什么,只是走过去,拉紧了系在他脖子上的绳索。不消半刻,冯奉就不会动了。”1 }+ t6 v; b% B" @; y4 V
“那时我开始惊恐了,但很快发现这个山野荒地,根本没人知道,后来我又想到尸体刚死,可以利用自己的家传古术,将他引回冯府,接着,我就将冯家的财产据为己有。”
/ c7 K7 Y& r4 T( M “拿到钱我很怕,因为我几乎天天看到冯奉吐着舌头来找我,于是我将他好好安葬在宅子里。这宅子其实是可以镇魂的,一来希望他早日超生,二来也是让他别再来纠缠我。”
# G! N3 s% P% M “可是我发现根本没用,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冯奉在我耳边喊“还我的银子,还我的银子”。我几乎快疯了,于是逃了出来。”
% o0 z& M. b$ O* s5 B3 y: e “可是我遇见了冯奉的儿子,他似乎知道了什么,并一再问我将冯家的银子拿到哪里去了,于是我干脆告诉他,只要和我女儿结婚,并好生对你,自然会把银子给他。这个小子也压根儿不想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死的,他居然说就算是我杀的,他报了父仇,也没钱,还要偿命,根本不值当。这个时候我才想起,冯奉有个老早送到外地读书的儿子。”, s8 h, T9 z6 {4 V$ r
“我不知道冯孝对你怎样,我只是觉得有那笔银子吊着他,应该会对你好点,这些年在外地,冯奉一直追着我,所以我只好又逃了回来。”
( h$ W9 Y! \, S0 ~7 `/ K0 ^6 { k “其实,冯孝找的银子我全部铸成了大的银锭,就藏在,藏在……” z2 R6 l, k |+ ^/ c! o
我你亲说到这里,忽然睁大眼睛不说话了,手颤抖着指着我身后。: z5 L/ M+ ]2 f! e. s
“冯兄,你来接我了?”父亲忽然大笑起来。
8 a0 E" h* `, y, G! K9 T, }3 {. `6 h 我惊恐地转过头,身后什么也没有。可是当我回过头,父亲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双手按住的痕迹,而且还有个清晰的扳指印记。
. g9 h# P( v0 t6 A 父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说话也开始打结。; e% B5 \. T/ e5 C. _5 @
“我不会告诉你银子在哪里,哈哈,永远不会,那笔银子我只会留给我女儿,你和你儿子都找不到!”
* @6 b% N4 C( ~% p7 h 脖子上的手痕越来越重,父亲的笑声也越来越小了。5 c& C/ R$ m( T0 r" y w6 i" g
终于,他咽气了。
$ o0 P$ X( K }+ H0 _+ o2 D 我将父亲和冯奉的尸体一起火化了。只是当天,冯奉的尸体就开始臭不可闻。我希望这样可以化解他们之间的怨恨。
/ s+ U9 t2 ~- m8 u9 Z/ @ 可是,那些让人争斗的银子,那些不吉利的银子究竟被父亲藏在哪里?我想到了那本医书。于是我开始仔细寻找起来。我突然发现,最后一页有被撕开的痕迹。这应该是冯孝撕的,我马上打开,发现夹层里有几行字。
$ {$ S0 {' R" n" O, t4 S8 H 但让我失望的是里面只有四种植物的名称:黄天竹、南酸枣、香叶子、六月干。- C& q# @$ x0 I/ w. M( R( d
看上去根本没什么,不过我发现它们的中药名却有着联系。十大功劳、五眼果、月桂、夏枯草。' H' n h! e: l: Z, g. [7 l
开头的四个字合起来便是十五月下(夏)。于是我在宅子里待着,耐心地等着那个月的十五月圆之日。0 \- X F4 `! H J n* U$ U; L ]
那天的月亮一如往昔,原来我一直没注意,十五的时候月亮恰巧有一半投射在天井里。* a9 s" r9 }- E5 a$ x1 h L) }7 s
那一半白色的月亮就如同一锭银两一样白得诱人。
2 P* L5 y7 z& G' a/ { 我不禁一阵苦笑,可是我无法一个人下井寻找,于是赶紧叫来一些人,打算下井。& {) T; e7 z. `+ {8 P
第一个下井的人高声尖叫起来,他兴奋地告诉大家,原来水下的井壁居然都封了很多银子,大家的眼睛都直了。
; d6 ~7 A* L2 h0 s 可是马上第二声尖叫起来,这声却充满了恐惧。
; R% D0 [5 t+ a 冯孝的尸体被找到了,他背着一口大袋子,里面装满了从井壁抠出来的银子。+ F! l) @7 \! o
那天晚上他一定找到了书里的秘密,于是一个人下井,但是银子过重,结果被压在井水里,那时候还是冬天,他不敢喊我,自己又爬不上来,活活冻死了。
' [, [7 c$ N8 V/ \( x 难怪,难怪我觉得井水的味道忽然变了,冯孝的尸体没有腐烂多少,这里气候偏冷,加上井水凉,反而起了防腐的作用。
' J+ V3 V4 ?: {! I! b9 S. m 我看着他有些悲凉,并非为了他的死,因为我早当他死了,而是为他临死前都死死地握着一锭白花花的银子。
4 F- Y! i, x+ F( v: l. ]$ F8 O 那银子在月亮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可爱诱人,散发着温柔却冰冷的白光。
% b' A; M* B6 u7 T3 d 打捞银子的人表情都有些呆滞,他们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多银两。
7 A* C* t- i2 ]% A f1 [2 h) n 我只好高声宣布,这些银子早就上报给国家了,如果乱动,政府会抓人的,他们听了只好作罢,这里毕竟还是民风淳朴。
& X! g& r6 T1 c& N 其实国家哪里知道,那个时候还忙着内战,不过我不是将这笔钱捐了出去,一部分给了冯家的遗孤后人,这本该是他们的,一部分修葺了这个镇子,剩下来的我拿去系统地学习了医术和购买药品。& r& i- L& O% B1 _
我觉得只有这样,才能为父亲赎罪。
" N1 b& d4 F* k: a* M Y/ c. k- z; E 黄阿婆喝下一口清茶,雨停了,故事也讲完了。1 O; H( ]2 C; v$ f' S/ e, [
只是黄阿婆看着那口黑糊糊的深井不说话。许久,她望了望我们,眼角渗出一股浑浊的眼泪。' ?8 u% u) a: x$ x9 V ~6 W
“财不露白啊,怕丢的不是银子,而是人心。”黄阿婆用黑色的袖角摸了摸眼睛,不再说话了。; p* X4 ?, N, \# C% o; ?
“是我害死了冯奉兄,我对不起冯家。可我真的穷怕了。家传祖训,做过引路人,人丁不旺财不进门。我和他待得越久,他对我越好,我就越恨,我恨为什么他比我幸运这么多,他资助我,在外人看来是为子师兄弟情义,而其实在背地里他经常对我颐指气使,动不动就嘲笑我。学徒的时候他让我做这做那,我每天都要到深夜才能静下心来学习白天师傅教授的东西。这样长久以往,自然不及地,外人看来我们感情很好,其实恰巧相反。那天晚上,也是这样一个晚上,我随着他一起回家赶路,一路上,他急着回家,出手极为阔绰,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也不要人家找。”6 |$ D# r5 F* B
“出门在外,货不离客,财不露白,什么是露白?银子就是白色的,也就是不要过于招摇,我提醒过他,可他根本不听,还羞辱我。”% f7 h# @; {1 b' k! P
“果然,一群贼人盯上了我们,他们将冯奉洗劫一空,并将我俩吊在树上,我比他身体灵活,等贼人走后没多久便解开绳子翻了下来,可冯奉娇生惯养,绳子本来绑在身上,挣扎一番后居然退到脖子上卡住了。” E1 P% G" T- Y6 Y2 {3 ^7 C, F, k
“他拼命挣扎,高声叫我去救他,那一刻我犹豫了。”
8 c" s* [, x- V. w4 _* O4 q4 b ““救我下来,回去我赏你些,赏你些银子,你不就是缺银子么?快啊,你平日看着银子不都傻子一样么?”冯奉说话有些不清楚,但我却清楚地听到耳朵里。”
1 @8 I' t2 E0 A, ?8 G2 ?. R; D “我不知道当时干了些什么,只是走过去,拉紧了系在他脖子上的绳索。不消半刻,冯奉就不会动了。”$ k- Y' h n) V* x+ ]/ C4 s7 e
“那时我开始惊恐了,但很快发现这个山野荒地,根本没人知道,后来我又想到尸体刚死,可以利用自己的家传古术,将他引回冯府,接着,我就将冯家的财产据为己有。”
" _% Y. o* N0 N2 A: |" m! ^ “拿到钱我很怕,因为我几乎天天看到冯奉吐着舌头来找我,于是我将他好好安葬在宅子里。这宅子其实是可以镇魂的,一来希望他早日超生,二来也是让他别再来纠缠我。”
1 f9 K: o6 t' e' d0 G “可是我发现根本没用,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冯奉在我耳边喊“还我的银子,还我的银子”。我几乎快疯了,于是逃了出来。”
! {1 D, t! q) _& O% w" j “可是我遇见了冯奉的儿子,他似乎知道了什么,并一再问我将冯家的银子拿到哪里去了,于是我干脆告诉他,只要和我女儿结婚,并好生对你,自然会把银子给他。这个小子也压根儿不想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死的,他居然说就算是我杀的,他报了父仇,也没钱,还要偿命,根本不值当。这个时候我才想起,冯奉有个老早送到外地读书的儿子。”$ d) ?* L( O1 R' _: V7 S, o2 X
“我不知道冯孝对你怎样,我只是觉得有那笔银子吊着他,应该会对你好点,这些年在外地,冯奉一直追着我,所以我只好又逃了回来。”; J! }) Q/ _; F6 ?* d
“其实,冯孝找的银子我全部铸成了大的银锭,就藏在,藏在……”' x. _+ @% u' h0 k7 s+ f
我你亲说到这里,忽然睁大眼睛不说话了,手颤抖着指着我身后。7 M5 o& a5 ~+ S3 V
“冯兄,你来接我了?”父亲忽然大笑起来。6 g! I6 L% y p( V" L0 X, Z
我惊恐地转过头,身后什么也没有。可是当我回过头,父亲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双手按住的痕迹,而且还有个清晰的扳指印记。9 O1 H! K3 L0 v! z
父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说话也开始打结。6 w H) O# G: @, P9 W2 j
“我不会告诉你银子在哪里,哈哈,永远不会,那笔银子我只会留给我女儿,你和你儿子都找不到!”
4 ?6 R/ a9 d/ u7 y+ P 脖子上的手痕越来越重,父亲的笑声也越来越小了。! v8 y9 S8 R5 }* Z# T
终于,他咽气了。3 w/ D/ n6 v4 R. P
我将父亲和冯奉的尸体一起火化了。只是当天,冯奉的尸体就开始臭不可闻。我希望这样可以化解他们之间的怨恨。: `* J* y9 s" E' j, _+ i6 V( w- E, S
可是,那些让人争斗的银子,那些不吉利的银子究竟被父亲藏在哪里?我想到了那本医书。于是我开始仔细寻找起来。我突然发现,最后一页有被撕开的痕迹。这应该是冯孝撕的,我马上打开,发现夹层里有几行字。# s& y# h, z5 u1 F" C% |9 P
但让我失望的是里面只有四种植物的名称:黄天竹、南酸枣、香叶子、六月干。1 p/ t! p3 y( Z
看上去根本没什么,不过我发现它们的中药名却有着联系。十大功劳、五眼果、月桂、夏枯草。
2 N" V' a5 l3 {, B. ` 开头的四个字合起来便是十五月下(夏)。于是我在宅子里待着,耐心地等着那个月的十五月圆之日。2 u/ ~9 B4 T' Q9 n6 p4 z2 n- v
那天的月亮一如往昔,原来我一直没注意,十五的时候月亮恰巧有一半投射在天井里。8 H- E& r( h4 X: v; b# [
那一半白色的月亮就如同一锭银两一样白得诱人。
7 N( n* r \+ T- a 我不禁一阵苦笑,可是我无法一个人下井寻找,于是赶紧叫来一些人,打算下井。
9 D: p, s1 C. @' Y& h 第一个下井的人高声尖叫起来,他兴奋地告诉大家,原来水下的井壁居然都封了很多银子,大家的眼睛都直了。" K+ v! L# F, J, }$ ]
可是马上第二声尖叫起来,这声却充满了恐惧。
0 C' P- [$ U# b c1 A 冯孝的尸体被找到了,他背着一口大袋子,里面装满了从井壁抠出来的银子。
$ p& x. |) {: A# _' i) { 那天晚上他一定找到了书里的秘密,于是一个人下井,但是银子过重,结果被压在井水里,那时候还是冬天,他不敢喊我,自己又爬不上来,活活冻死了。2 m# r, W1 i; @* S% w7 Z
难怪,难怪我觉得井水的味道忽然变了,冯孝的尸体没有腐烂多少,这里气候偏冷,加上井水凉,反而起了防腐的作用。
1 g, i" |2 q, Z3 K: | 我看着他有些悲凉,并非为了他的死,因为我早当他死了,而是为他临死前都死死地握着一锭白花花的银子。" `6 a0 z# O+ }3 q1 m0 U' Z" ]
那银子在月亮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可爱诱人,散发着温柔却冰冷的白光。
3 I1 M" Y; h6 d; f6 _ 打捞银子的人表情都有些呆滞,他们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多银两。
* B9 i6 C/ o Y/ ?$ ` 我只好高声宣布,这些银子早就上报给国家了,如果乱动,政府会抓人的,他们听了只好作罢,这里毕竟还是民风淳朴。
1 f( O' T% S, w 其实国家哪里知道,那个时候还忙着内战,不过我不是将这笔钱捐了出去,一部分给了冯家的遗孤后人,这本该是他们的,一部分修葺了这个镇子,剩下来的我拿去系统地学习了医术和购买药品。; k4 y: a* c, R& [: p: ?
我觉得只有这样,才能为父亲赎罪。
/ m* w9 |# E q$ Q9 R 黄阿婆喝下一口清茶,雨停了,故事也讲完了。8 @' X' E) O4 p$ ~) l6 |( _
只是黄阿婆看着那口黑糊糊的深井不说话。许久,她望了望我们,眼角渗出一股浑浊的眼泪。0 z/ X2 R1 l! C
“财不露白啊,怕丢的不是银子,而是人心。”黄阿婆用黑色的袖角摸了摸眼睛,不再说话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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